永不消逝的电波

1958年，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风靡全国。2010年， 同名电视剧也火热上映。电影和电视剧中的男一号就是一个叫李侠的中共地下。而李侠的原型就是中国共产D情报通讯战线上的英雄一一李白。

李白，1910年出生于湘鄂赣革命老区、秋收起义的发源地一一湖南浏阳河畔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13岁不到就到一家染布坊当学徒。重重的染石，苦难的生活，黑暗的社会,使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李白15岁加入中国共产D，1927年跟随毛泽东参加秋收起义，1930年转入江西中央苏区，担任 前方电台台长兼政委，在中央苏区反“围剿”斗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934年10月，红军从中央革命根据地出发，开始 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长征中，李白一直在无线电台担任政委工作，“电台重于生命”是整个无线电队的口号。1936年10月， 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地区胜利会师。到达延安后， 李白调任红四军电台台长。抗战全面爆发后奉D中央之令到上海建立秘密电台。在严酷的斗争环境中，他克服种种困难，坚持战斗在D的秘密情报战线上，保证了上海地下D与延安D中央的电讯联络，及时向D中央传递了重要的军政情报。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D中央为了加强上海的地下情报工作，及时了解敌人的动态和把D中央的重要指示传递到上海和华东地区的D组织，决定派李白到上海负责设置秘密电台工作。出发前，D组织对李白说：“组织上准备把你调到上海去搞地下电台工作。上海是敌人的心脏，也是白色恐怖最严重的地方，派你去有什么意见吗？”李白坚定地回答: “我的一切是属于D的，D需要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只要我的工作对D有益，对人民有利，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努力去完成。”这样，李白告别了战友和领导，离开了延安，辗转千里来到了上海。

10月，李白化名叫李朴，住进在贝勒路（现黄陂路）148号3楼一间14平方米的小阁楼上。当时，形势十分险恶，敌人采用种种方法来侦破秘密电台。为了掩护李白工作，上海D组织选派了一位优秀的纺织厂女工裘慧英做他的“妻子”。为了避免邻居们怀疑，李白白天上班，晚上发报。房间后面的小灶间，是李白发报的工作室。他只要一戴上耳机，一天工作的疲劳就全没有了。盛夏酷暑，密不透风的灶间闷热得使人难以忍受，发报机旁的温度更要比其他地方高出好几度，李白浑身是汗。为了抓紧时间，有时汗水流入眼睛，他也顾不上擦一 下。在严寒的冬天，由于工作时间长，他的手指被冻得又红又肿，但他不顾疼痛不停地按动电键，一夜工作下来，李白被冻得全身发麻。裘慧英劝他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下去，可是李白说：“只要任务完成得好，心里也就觉得热乎乎的。”后来，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情况变得极其复杂，要发的电报也特别多。李白就蹲在小小的灶间里，从下午四点一直工作到次日凌晨，白天还要坚持上班。李白长时间的发报引起了敌伪的注意，每天晚上军警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李白不顾个人的安危， 用红色电波及时准确地将D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传达给上海和华东各地的D组织，又将上海和华东各地的情况及日军动向、 日蒋勾结卖国行径，及时向延安的D中央和毛泽东汇报。李白的红色电台就像一把锐利的钢刀插入了敌人的心脏。由于李白的大智大勇，他的秘密电台与延安D中央的联络工作一直到1942年9月从未发生重大故障，为抗日战争立下了特殊功绩。

1942年9月的一天下午，裘慧英带回了几件重要情报， 亟须在当晚发往延安。半夜，李白像往常一样，关闭了屋里唯 一的一扇小窗，拉上厚厚的、密不透风的窗帘，开始发报工作。李白戴上耳机，裘慧英帮他接上电源和发报的天线，李白用有力而敏捷的手指，熟练而有节奏地按着发报机的电键，不断发出清脆的联络讯号，电波划破长空传递到相隔万里的圣地延安。午夜，正当李白收发报即将结束时，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裘慧英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急忙掀起一角窗帘张望，只见朦胧的月色下，几十个日本宪兵和便衣特务正在翻越围墙。她快步上楼，对李白说：“不好，出事了！”具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李白，知道情况十分危急，电台已被敌人发觉。他以极快的速度果断地把最后一段电文发完，又拍三遍“再见”暗示远方的战友。接着，迅速拆散发动机，拉开一块活络地板，将它藏在下面，旋即抱着发报所用的收音机回到三楼。裘慧英也急忙收拾好现场，铺好床上的被子装睡觉，为李白作掩护。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日本宪兵闯进李白的房间。裘慧英假装惊醒地从床上坐起来。敌人见李白身穿睡衣坐在桌边悠悠地抽着香烟，大声嚷道：“深更半夜，为什么不睡觉？” “我有失眠症，睡不着。”李白从容地站 起来，不慌不忙地回答敌人。有一个敌人在房间里搜查时发觉收音机外壳很热（电台发报时，收音机作天线用，因而发热）， 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李白说，因为睡不着，刚才一直在收听新闻消息。敌人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异常的气味，于是翻箱倒柜地到处搜寻。一个敌人撬开地板，终于发现了藏在地板下的电台收发机。日本军官脸一沉，指着电台盘问李白：“这是什么东西？ ”李白从容地答道：“我们都是郑家客人，郑太太住院，我们才住到这里，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一个狡猾的日本人拉起李白的手看了又看，说：“哼！你是老资格啦！ ”不由分说，就对李白一通殴打。为了急于邀功领赏，当夜他们就将李白和裘慧英关押到四川路桥北的日本宪兵司令部，并连夜进行了审讯。为了D的利益，李白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只承认自己 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电台的工作只是为了维持生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生意人发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日本人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一个日本女特务说：“让他的妻子看丈夫受刑，保准她会说出来。”于是，裘慧英被带进李白的受刑房。日本宪兵的头子亲自对李白进行审讯。李白被绑在老虎凳上，胸上一道绳，腿上一道绳，砖头一块块从脚下塞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日本宪兵头子脸色发紫，气势汹汹地问：“说，你的领导人究竟是谁？”李白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日本宪兵头子高声狂叫：“加砖头！” “再垫高些！”李白的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珠如雨一样直往下淌。 他望着裘慧英，仿佛在对她讲：我们是共产，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要经受住考验啊！塞到第三块砖时，绳子和骨头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垫到第五块砖时，李白昏死过去 了。残暴的日本人并不就此罢休，吼叫着：“说，究竟你给谁工作，领导人在什么地方？”被一盆冷水浇醒后，李白仍然怒视着日本人，一声不吭。这时，一个特务用老虎钳将李白的手指甲一个个地拔下来，每拔一下，就狂叫一声：“说不说？”可是，每次得到的都只是沉默。最后，敌人不得不使出他们的绝招，也就是最残酷的刑具，用电刑来折磨李白。他们把电线绕在李白的手腕上，然后通上电。当电流从身上通过时，李白全身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阴森森的刑房里，顿时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恶心的焦味。审讯了整整六个小时，日本人什么也没有得到，以失败而告终。

李白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间很小的房间里。这间房间共有23人，大小便都在里面。李白躺在床上的草褥上， 已昏迷了几天几夜。被关押的同胞们，守着他，用一块浸湿的白布，时时擦着伤口流出的脓血。他们见到李白醒过来，深感欣慰。因为李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十分虚弱，一个青年学生设法弄了一片面包，把面包屑泡在水里，灌进李白的口中。当时被关押的人吃的是五种东西合起来的粮食：黄糙米、 发霉的麦子、谷子、石子和秆子，石子是专门掺进去的。日本特务说：“这种东西，既省粮食，又给中国人种下病根，一辈子也治不好。”李白每次被审讯，都遭受一次新的折磨，常常处在半昏迷状态。不久，李白被关到司斐尔路（现万航渡路） 76号汪伪特务机关。李白又一次受敌人的鞭打、杠压、老虎凳等酷刑，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吐露一个字。李白用自己的坚强，保护着D的机密和战友的安全。面对这位毫不动摇、无所畏惧、坚贞不屈的中国共产D，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日本人束手无策。

经过D的多方营救，1943年5月，李白总算获释。他一到家就问：“领导同志什么时候来？我希望早一点工作。”裘慧英看到李白的脸部肿得十分厉害，被敌人折磨得快认不出来了，心里十分难受，不禁掉下热泪。她对李白说：“你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工作呢？”李白见裘慧英这样难过，就微笑着说：“慧英啊，敌人打断了我的骨头，但动摇不了我的革命意志。相反，我更加认识了敌人的残暴，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亲身经历了敌人的迫害，难道还允许敌人继续残害老百姓吗？不能！我们真正的中国人，只有积极斗争，更好地工作，才能早日赶走日本敌人。否则老百姓是活不下去的。”这些简单的话语，充分体现了李白作为一 名共产，心中始终想着人民，随时为人民的解放牺牲一切的坚强理想信念。

李白在上海搞地下发报工作，组织上给他的补助是相当少的。对于没有固定收入的他来说，只能维持最简单的生计。 但无论怎样艰苦，作为一个共产，李白每次收到组织发给的微薄补助时，首先想到的是把每月应交的D费保存好。他认为，按时交D费，是一个对D忠诚的表现。每个月，李白与D组织派来的同志会面时，他总是先小心翼翼地从身边摸出 一个包得很好的纸包，郑重其事地交给对方，说：“同志，这是我的D费，请你收好！ ”他还说：每月D费我都是这样包好，藏好的，不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可以随时交给组织，这也是我对D的一颗忠心。我们虽然身在白区，可我们的心却时刻在向着D啊！

抗战胜利后，李白将电台迁至虹口区黄渡路107弄15号， 继续与D中央保持着密切联系。他白天利用公开的社会职业为掩护，在深夜忍着伤痛，坚持在密不通风的斗室工作；常常彻夜不眠，向D中央发送出一份份机密情报。1948年12月30日凌晨，李白正在紧张地发报，国民D采取分区停电的方法， 发现了他的秘密电台。这是1945年在浙江工作第二次被捕获释后，第三次被捕。他们对李白进行了连续30多个小时的审讯，用各种刑具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又将他的妻子和儿子抓来诱供，可他始终坚贞不屈，严守D的秘密。1949年5月7日， 就在离上海解放只有20天的晚上，李白被敌人押送到浦东杨思区戚家庙，秘密杀害了。

像无数革命先烈一样，李白烈士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用为了劳苦大众得解放不怕牺牲的坚强信念以及永远对D忠诚的红心发出的红色电波，是永远不会消逝的。他用我们无法看到、摸到的微弱电波，向后人精彩诠释了什么是作为一名共产应有的坚强理想信念。也正是凭借坚强的理想信念，他才能在危机重重的情报战线上临危不惧、屡建奇功。邓颖超曾高度评价李白烈士的战斗业绩，她说：“像我们大家所熟悉的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所写的原型李白同志一样，为了D的利益，最后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些同志是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