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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气满大川

2024-09-18
18 2024-09

10:46

1945年7月14日,抗战胜利前夕,中共地下D情报人员张露萍,在贵州息烽集中营从容就义。在她短暂的24年人生中,因工作需要,先后使用过六个名字:余薇娜、余家英、余硕卿、余国琼、黎琳、张露萍。


奔赴延安

1937年11月,在中共川西军委委员车耀先的帮助下,张露萍悄悄离家,奔赴延安。


张露萍到达延安的那天是1938年2月3日(正月初四)。兴奋不已的张露萍,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巍巍宝塔和还未解冻的延河,冻得通红的脸上绽出兴奋的笑靥。


车停后,张露萍和同伴们被一群人热情接应着,有的帮他们拿行李,有的接他们下车……一位男同志帮张露萍接下黑色皮箱,又伸出双手接张露萍跳下车。张露萍轻声问他的姓名,他略带腼腆地告知:“沈葆奇。”张露萍大大方方地说:“我叫黎琳。”


几天后,张露萍进了陕北公学,沈葆奇进了抗大第三期九队。他们各自开始了自己紧张的学习生活。


不久,黎琳在陕北公学取得了优异的学习成绩,转到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十二队继续学习。


张露萍来到抗大后,沈葆奇也调到抗大政治教员训练队, 他们彼此接触的机会更多了。每当夕阳西下,课余之暇,经常可以看到张露萍跟沈葆奇在一起散步、谈笑。


张露萍天资聪颖,非常乐观。每次集会,身材娇小的她, 总会站在队列前面指挥大家唱当时在延安流行的抗日歌曲《干一场》,同学们因此给她取了一个绰号,就叫“干一场!”

河里水,黄又黄,东洋鬼子太猖狂!

昨天烧了王家寨哟,今天又烧张家庄,

逼着那青年当炮灰,逼着老年运军粮;

炮火打死丢山岗,运粮累死丢路旁,

这样活着有啥用啊,拿起刀枪干一场!


1983年7月,叶剑英在回忆张露萍的情况时激动地说: “我想起来了,张露萍同志外号叫’干一场’!”


抗大毕业后,张露萍参加了中央组织部举办的训练班。不久,D组织根据她的情况,分配她到延安文联做秘书工作。就在这时,张露萍同分配到马列学院政治经济学研究室的沈葆奇建立了恋爱关系。


1938年10月26日,张露萍喜气洋洋地来找沈葆奇,说: “请你吃糖!你先猜猜是什么事。”看着张露萍那掩饰不住的自豪神情,沈葆奇笑着说:“你准是被批准入D了! ”张露萍兴奋地点点头。


1939年初秋,经组织批准,沈葆奇与张露萍结为革命伴侣。


接受新任务

新婚蜜月不久,张露萍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那天,张露萍很晚才从文联回家。一进家门,她就急切地告诉沈葆奇:“组织上跟我谈话了,说南方局周恩来副主席那里急需人去开展统战工作,考虑到我父亲余安民(余安民是黎琳的生父,时任国民D川康绥靖公署中将参赞)被蒋介石委任为中将,又曾与刘伯承司令员是同学,想调我去重庆参加南方局军事组工作!”沈葆奇对这事感到有些突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说: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张露萍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我们俩一起去就好了! ”沈葆奇说:“我支持你去后方,我在延安等你回来。”


三天后,沈葆奇送张露萍去七里铺兵站。半路上,张露萍从沈葆奇手里夺过她的背包,说沈葆奇体质不如她强,还嘱咐沈葆奇以后少开夜车啃书本,注意身体。虽然两人难舍难分,张露萍想到这是去执行D的任务,还是信心满怀地走了。 两人以为这是一次短暂的分离,万没想到这次分离竟是永别!


根据组织安排,张露萍先是到成都老家见她父亲。张露萍在路经川北到达广元时,给沈葆奇写了信,告知独自坐在嘉陵江边看见了北飞的大雁。因工作的机密性,张露萍不能给爱 人留通信地址。从那以后,沈葆奇再也没有收到天天期盼的鸿雁。过了大约半年多,沈葆奇收到张露萍从重庆托人辗转带到延安的一小包水果糖。翻遍包糖的手绢都没找到一个字。铁的纪律不允许张露萍写给沈葆奇只言片语。


大约又过了半年多,抗大一位去重庆治病的女同学回延安,说她在重庆亲眼见到张露萍穿着布拉吉衣裙,挎着国民D军官的胳膊行走在大街上。一位同学还专门来找沈葆奇,劝沈葆奇别再等张露萍了。于是“黎琳叛变”的消息在延安不胫而走!这个消息犹如炸雷似地震撼着沈葆奇,使他夜夜无眠,心如钢针插入似的痛……沈葆奇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位同学描述的张露萍与自己心目中那纯真爱妻的形象吻合起来。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张露萍现在到底做什么工作?!他只能将痛藏在心里,将疑虑悬挂起来,等待有一天组织能告诉他张露萍的真相。


原来张露萍去重庆后,任务变更。


1939年7月,军统局电讯处科员张蔚林与电讯总台领班、 报务副主任冯传庆,来到曾家岩五十号周公馆,提出希望能到延安去,张蔚林要求恢复D籍。了解情况后,叶剑英说:“根据斗争的需要,你们暂时不要去延安,继续留在军统内部为D工作,这样对D的事业更有利,对革命工作的贡献更大……”按照组织原则,没有旁证是不能恢复D籍的。南方局军事组经过研究,同意了他们入D的请求,叶剑英主持了入D仪式。后经张蔚林、冯传庆的介绍,南方局军事组将电讯总台的赵力耕、 王席珍、杨洸、陈国柱吸收为中共。从此,张蔚林和冯传庆负责将国民D及军统局的重大情报送到周公馆。每当军统局电台换了密码,他们便将新密码本及时送来,使我D能及时破译敌人的密码电报。


军统局电讯总台及张蔚林、冯传庆的住地距周公馆不远, 经常有特务盯梢,张蔚林和冯传庆来多了,容易暴露。雷英夫将自己的忧虑报告叶剑英。叶剑英也正为此事担忧,他说: “最好能有另外一个人负责联络,这样更有利于他们俩的隐蔽和安全。”正当叶剑英想选一名联络员时,恰好接到延安派黎琳到重庆做统战工作的通知,这个任务就落在黎琳身上。


1939年初冬,张露萍到达重庆,中共南方局军事组给她的任务就是打入国民D情报首脑机关,并化名张露萍,与张蔚林兄妹相称,建立新的秘密联络站,负责联络工作。为了加强领导,南方局决定在军统电台内建立D支部,由张露萍任支部负责人,受南方局军事组直接领导。当时,知道黎琳改名为张露萍的人极少。张露萍在敌人最森严、最机密的军统局任中共地下D支部书记。其间,“电台特支”源源不断地将重庆国民D军统局电讯处及电讯总台大量截获的重要情报送到中共南方局。


壮烈牺牲

1940年,张蔚林不慎将一部收报机的真空管烧坏,被送到稽查处看守所禁闭。军统局因这一偶然事件破获了我D地下组织,又先后逮捕了共产赵力耕、杨洸、陈国柱、王席珍。冯传庆被D组织安排去延安,途中也被捕。当时,张露萍在成都探亲。军统特务遂以张蔚林之名给张露萍发了一封电报,讹称“病重,望妹速返渝”。张露萍回到重庆即被捕。特务搜查了牛角沱“张氏兄妹”住所,发现了军统局在各地电台配置和密码的记录本、张露萍的笔记、七人小组名单、报务员陈国柱和王席珍的入D申请书等。这就是震惊国民D上下的 “军统电台案”,被称为“戴笠特工生涯的最大败笔”。


张露萍七人先后被关押在重庆白公馆、渣滓洞及贵州息烽集中营等地。在长达五年的监禁中,张露萍与她的战友们遭受了敌人极其残酷的刑讯和非人的折磨。审讯室,打手们手执皮鞭,猛抽打着张露萍的背部,裹着钢丝的鞭子,犹如刀子似地将张露萍的皮肉一条条撕裂,鲜血淋漓……张露萍昏了过去。一瓢冷水泼了上去,她睁开了美丽的眼睛,紧咬着嘴唇, 愤怒地盯着敌人。


特务头子戴笠声嘶力竭地问道:“谁派你来的?”


回答他的是更加愤怒的眼睛,更加藐视的神态。


戴笠气急了,额上的青筋直冒。打手们的鞭子雨点似的落在了张露萍的身上……敌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脸色苍白的、奄奄一息的张露萍被拖回牢房。


虽然敌人严刑拷打,但张露萍始终没有招供。因此,敌 人决定来软的,戴笠派手下的人去办理。


办公室里,特务满脸堆笑地给张露萍倒了一杯水,说:“张小姐,你的情况我们都调查过了。你是余安民师长的姨妹。你去过延安,进过抗大,是共产D派你打入我们军统局来做破坏工作的,这都是事实,赖也赖不掉。我们念你年轻无知,误入歧途,只要你能幡然悔悟,我们可以考虑恢复你的自由。张小姐,你年轻漂亮,前程无限,千万不要坐失良机啊!”


张露萍冷冷地说:“用不着。”


特务开始不耐烦,说:“你还是说出你的上级是谁,他派你来干什么?只要这些说清楚了,那就没你的事了,免得在这里受罪。你看如何? ”


张露萍淡淡地说:“没有什么人派我来。我到重庆是来考大学的,我跟张蔚林是恋爱关系。其他的事,我一概不懂,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特务阴险地笑了一声说:“我看你还是放明白点儿好,不 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我们军统局也不是好惹的! ”


随即把脸一翻,喝道:“来人!”进来两个打手,将张露萍推进刑讯室,把她捆在电刑架上,使用电刑。但是,敌人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露萍被单独关押在一间重禁闭室里。醒过来的她,想起了远方的爱人沈葆奇,他的音容笑貌,他临别时的赠言;想起了母亲紧紧地拥抱着她,不让她离去,担心见不到她的哭泣声;想起了引导她走上革命道路的老师车耀先,还有她亲密的姐妹们……往事一件件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过。最难忘的还是入D时在红旗下的宣誓,一股暖流涌上她的心头:“决不玷污共产的光荣称号! ”


1945年初夏,义斋女管理员通知张露萍收拾东西,谎称开释到重庆,马上就走。已有过四年牢狱生活的张露萍预感敌人可能要下手了。她镇定自若梳理好头发,换上从延安来时穿的那一套浅咖啡色薄绒连衣裙,从自己小皮箱里取出红宝石戒指戴上,说:“我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死是注定的了,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她是共产,她有自己坚定的理想信念——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D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D。 她将打火机、口红等物品送给狱友留作纪念。然后把皮箱一推说:“这皮箱我不需要了。”她向狱友提出一个要求:“再给我化一次妆吧,这是最后一次了。”狱友接过口红,可手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张露萍安慰狱友说:“你不要难过,我现在心里很坦然。”


荷枪实弹的特务把张露萍与张蔚林、冯传庆、赵力耕、 杨洸、陈国柱、王席珍七人押上两辆军用大卡车。当囚车沿着黔渝公路行驶到军统息烽集中营被服仓库不远的快活岭时, 突然停了下来。行动组长首先跳下车,拉开车厢后的门喊道: “下来,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我们要加油、装货。”接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刽子手也下来了


张露萍等走上仓库前的台阶时,尾随在后的敌人扣动了枪机,罪恶的子弹射向七位共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张露萍带头高呼:“打倒国民D反动派! ” “中国共产D万岁! ”年仅24岁的张露萍,壮烈牺牲。张露萍七烈士是被秘密杀害的。因为他们从事的是极其特殊而又极端危险的秘密情报工作,均为单线联系所以并不为人所知。直至1983年,在D中央的直接关怀下,中共四川省委派出复查组,踏遍千山万水,使存疑30多年的“军统电台案”真相大白。复查组终于查清女学生余家英、民先队员余硕卿、赴延安途中的余国琼、抗大女学员黎琳和D的地下工作者张露萍,原是同一个人;查清了他们像把尖刀似的插入敌特要害部门英勇奋战的情况;查清了他们在息烽集中营壮烈牺牲的情况。加以当年主持南方局军事组工作的叶剑英的证实,案情终于水落石出了。D将这七位蒙受误解和屈辱的英雄儿女,紧紧地拥抱在自己怀里,追认他们为国家一级革命英烈!


五月的鲜花

得知张露萍去世的真相后,已步入老年的沈葆奇(后改名李清)泪眼蒙眺……在陷入巨大悲痛之际,他为自己的爱妻感到欣慰和自豪! 1985年清明节,在张露萍牺牲40周年之际,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李清,专程从北京赶到贵州息烽,为挚爱的人扫墓。一束清香美丽的鲜花摆放在张露萍烈士的墓前。细雨绵绵,苍天与李清同悲……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黄土,挚爱亲人的音容笑貌还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灿烂的笑容,红色的毛衣,甜甜的歌声……李清俯下身去,一根根拔去坟上杂乱的小草;轻轻地抚摩着坟上细细的黄土……这是自延安新婚离别45年后,李清与张露萍的第一次相逢!李清终于能向挚爱的人倾诉心中积存了 45年的知心话儿,她那甜美的歌声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染遍了志士的鲜血……


2005年7月,在张露萍烈士英勇就义60周年纪念日,李清以85岁的高龄再次登上息烽快活岭,追忆挚爱的人,并赋诗缅怀:

苍山埋忠骨,浩气满大川。

梦随孤魂绕,怎不忆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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