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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亲大人膝下:
儿祀生敬禀,从前大人的信说:“今年汇款惟难,明年余亲来此经纪则疑易,而接洽更有希望也”。登时儿即回一封信来问大人,现今已三、四个星期了,还没有来信,胸中道有点奇怪。后来又寄了两次报同杂志,想必都已收到了。那杂志同报都是白话的,我想必大人看了总觉得有些奇怪,总会有些厌气、不喜欢的处所,这是怪不得的。现今的时事已变了,不会像从前一样,所以初初的见了这新的总会有点奇怪。现今的书报杂志大多数是用白话的为好,怎么说?据现今的大文学家说:古文同白话文有两大比较,知道这两大比较就晓得白话文的好处了。一是效用的比较,二是时间的比较。效用怎么比较?他说文字是代表意思的,就是代表言语的。为什么我们要用文字来代表言语,是不是因为我们想把我们的意思传达四方,达之大众才用文字的?若是这样的,那么我们所以用文字的意思,是想人人懂得我们的意思的,是愿意普遍的。倘若我们用起古文的文字,做成古文的样子来传播我们现今的意思,试问能懂得几人?不讲农、工、商、贾,就是读书十多年的,几个能了解完全?照这样看来,这文字就不是传达意思的,完全是一种古董玩器,又有什么用呢?并且不能够完完全全达出我们的真意思来,总觉有些朦朦糊糊的处所,所以文言的文学是不适用的。白话的文学就不然,与讲话的效用同而更大。讲话只能在一小团体中传播意思,用白话文能四方传播,那是不待言了。并且口不能讲完全的,可以完完全全写出,与本有的意思不变一点,又没有一个人能不懂,就是不识一个字的人若听得人家读起,也就可以领略他。繁难的科学要研究,那有什么闲暇时间去做那无用于现代人生的事?所以现代的文学要革命。再总括上面来看,古文可知难做、难懂、又难达完全意思,白话文易做、易懂、更易达出真意。岂不白话好得多吗?并且现今的思想也大大起了革命,所以这些好杂志同报都是革新的思想。望大人细细看那内里的思想。那新生活是现今的大改革家、大文学家等组织的,有些是在北京大学当教员的,所以切莫看细他。今天时间不早了,有事本想下回再禀,无奈儿在学校的时间太经济了,有许多服务的事情要做,办报啦,办平民学校啦,就是自己的功课……
李启汉(1898—1927),湖南江华人。1921年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D。曾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干事兼《劳动周刊》编辑,在第二、三次全国劳动大会上被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长。1925年参加领导省港大罢工,任罢工委员会委员、干事局局长和D团副书记。1927年在广州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杀中被害,时年29岁。